“我我去挑。”他低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。
林晚照愣了一下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水我打翻了,我再去挑回来。”傅云深说完,也不等她再开口,便挑着那两只空桶,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,快步走出了院门。
林晚照看着他那有些仓皇的背影,一肚子的火,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。
“莫名其妙。”她嘟囔了一句,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这家伙,今天怎么这么主动?
傅云深挑着水桶,用他最快的速度,往村东头的水井跑去。
他不敢停,也不敢歇。
他知道,那满满一缸的毒水,就像一颗定时炸弹,随时都可能引爆。他必须,在林晚照失去耐心之前,将它彻底清除。
井边,几个正在洗衣的大娘看到他,都有些惊讶。
“哟,这不是傅家那小子吗?咋还亲自来挑水了?”
“瞧他那身板,能挑得动吗?”
傅云深没有理会她们的议论,他将水桶扔进井里,用尽全身力气,满满地打上来两桶水。
那重量,坠得他肩膀一阵生疼,脚步都有些踉跄。
但他没有停歇,咬着牙,挑着那两桶沉甸甸的水,又用最快的速度,往家的方向跑去。
回到院子,他看都没看站在屋檐下、一脸狐疑的林晚照,径直走到水缸边,将两桶干净的井水,“哗啦”一声,倒了进去。
然后,他又挑起空桶,转身就走。
一趟,两趟,三趟
他就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,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家和水井之间。
汗水,很快就浸透了他那件本就单薄的旧衣服,紧紧地贴在背上,勾勒出他清瘦却坚韧的脊背线条。他的呼吸越来越重,脚步也越来越沉,但速度,却始终没有慢下来。
林晚照就那么站在屋檐下,抱着臂膀,一言不发地看着他。
她的眉头,越皱越紧。
这家伙,今天到底是怎么了?
不就是打翻了一桶水吗?至于这么拼命?
她看着他那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,看着他那张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红的脸,心里那股无名火,不知不觉间,竟悄然熄灭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。
终于,在傅云深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之后,那口半人高的大水缸,被他用一己之力,重新填满了。
他扔下扁担和水桶,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扶着墙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连站都快站不稳了。
林晚照看着他那副快要虚脱的模样,嘴唇动了动,那句刻薄的“废物”,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她只是哼了一声,转身,走进了厨房。
她从那满满一缸、散发着清冽气息的“干净”井水中,舀了一瓢,开始淘米、洗菜、做饭。
傅云深靠在墙上,看着她用他新挑来的水,熟练地忙碌着。
他的心里,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那个女人
他用一缸干净的水,换了她一顿安全的午饭。
他觉得,这笔买卖,很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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