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微微亮,东边的云层泛起淡淡的橘光,像谁轻轻在天边点了一笔。空气里仍飘着些海腥与烟味,是昨晚放水灯遗留下的痕迹。
我刚踏进门,阿嬷便从厨房冒出头来,手里还拿着锅铲,眉毛几乎皱到一起。
「哎唷——少峮,你竟敢给我自己偷偷m0m0一个人跑去海口,那是人去的地方吗?你当你成年了就能乱来?吓Si我罗!」
她冲过来,先是一巴掌拍在我肩上,接着却一把将我揽进怀里,拍了拍我後背。
「还好,你能回来……阿嬷就放心了。」
她语气变柔了些,眼角闪着光,但马上又回到熟悉的大婶语气。
「衰欸,你要是出事,我是要怎麽去交代?你妈妈出门上班前还在担心来着,好啦,快来喝碗汤,刚煮好的。」
我没多说什麽,只点点头,跟在她身後走向厨房。
「你哥哥……送走了吗?」她问得轻,声音像从锅盖缝隙飘出的热气。
我轻声「嗯」了一下,喉咙有些紧,什麽话都说不出口。
「总算啊……」她感叹着,「这孩子从小就命苦……但现在,也算是走得圆满了。」
我们一边吃着热呼呼的汤,一边听着她对我念念有词:「这个是补魂的,吃完不准睡Si过去,还要去跟人家神明报到咧……哎呀,这年头连当桥者都要履历表的……要学的可多了!」
我低头喝汤,任由热气腾上眼眶,把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蒸成水雾。
没人注意到家里的角落。
那是通往储藏间的门,平常不太打开,里头只有一扇昏h的窗与几层老旧的木架。
窗台上,咪咪蹲坐着。
牠的身T稳稳地立着,尾巴垂在侧边,眼睛半眯,像是刚睡醒不久。
突然间,空气像被撕开一样有声音响起——
「这一世……换我走到终点了。」
声音冰冷、沙哑,像是刀子刮过沙纸。
但这里没有任何「人」,只有咪咪。
牠依旧安静坐着,眼皮微垂,像什麽都没发生。
可那声音明明是从牠那儿传出来的。
牠缓缓趴下,蜷成一团,闭上眼睛。
而在那扇镜面老玻璃柜上,映出的却不是正在睡觉的咪咪。
镜中的牠,直挺挺地坐着,对着玻璃的这头微笑。
那不是猫会有的笑容。
那是人类的笑。
不对称、不自然,像被勉强缝上去的。
眼神却清明得可怕,彷佛正静静看着你——不,是看穿你。
外头的清晨yAn光洒落进来,洒在老旧储藏间的墙面,也照进那片镜子里。
家里,阿嬷的声音仍在断断续续地飘进来:
「少峮啊——饭再不吃就冷掉罗——别给我坐在那边发呆喔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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