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
白天,他是一国之君,运筹帷幄,日理万机。
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里,我才能感觉到真实的萧怀瑾。
就像现在,他和我离得这样近,听着男人胸膛里蓬勃的心跳,让我有片刻的出神。
娘亲的叮嘱萦绕在心头,提醒我做好一个嫔妃的本分,不该说的不要多说。
可我看着他浓墨般的眼眸,还是鬼使神差地出了声:
“陛下,希望臣妾去吗?”
他低低地笑出了声。
“上次宫宴,朕听你父亲说起,你幼时曾经在江南的庄子里住过几年,对江南很熟悉。”
我这才明白,心里却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。
他想让我去,只是因为我有用得上的地方而已。
萧怀瑾的动作很快,没过几天就将宫中要事一一安排好,带好了人手,立刻轻装出发。
朝中官员得知萧怀瑾要微服南下,纷纷上奏极力反对,担忧他的人身安全。
但是他意已决。
裴望和另外几人,都是负责保护萧怀瑾的。
我们乘坐马车,日夜兼程。
离江南越近,越能看得出水患的严重。
大批流民拖家带口,死气沉沉。
城门口聚集着凶神恶煞的官兵,严禁流民进入,大声嚷嚷着:“要死去别处死!”
我们一行人的马车缓缓前进,有胆大的灾民看见了,不管不顾的跪在车前,求车上的老爷们给点吃的。
望着女子怀中的婴孩已经没了哭的力气,萧怀瑾面色阴沉地挥手,示意多取点粮食分发下去。
我想了想,按住他的手。
“皇上,人性经不起考验。”
“给他们足够吃的便好,等您入城之后便会接济灾民,不急于这一时。”
看着马车外黑压压的流民,那一张张饥饿到麻木的脸,已经有人隐隐生出怒气。
“有钱的老爷们到哪都能享受,我们这些下等人便只能等死!”
我赶紧催促侍卫加快速度,不要停留在这里。
裴望深深看我一眼,吩咐车夫快走。
帘子放下,我看着萧怀瑾的脸色,小心翼翼道:
“是臣妾逾越了”
“不,你说的很对,是我考虑不周。”一只大手握住我的手,掌心传来的温暖触感让我怔愣。
萧怀瑾低着头,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我的指尖,低低叹息。
“朕很恨,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。”
我也跟着在心里叹息。
萧怀瑾是一位明君。
这一年是景明二年,他虽然登基仅有两年光景,勤政爱民,殚精竭虑,甚至已经有太医劝他要适当休息,思虑太重伤身。
有很多是上一任皇帝,萧怀瑾的父亲在位时遗留的历史问题。
他费尽心机想修复这个千疮百孔的江山。
想给他的子民安稳无忧的生活。
这个过程很难,可是他一直在努力。
“陛下别担心,”我凝视着他皱起的眉头,轻声道,“这一次,有臣妾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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